第二百六十五章 除夕夜

绛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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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很快就到了,秦娥以为孟景柯会赶在春节前回来,结果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两人离别时间最长的一次,秦娥觉得心乱如麻,没有一点儿心情过年。

    秦嫣看着姐姐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万分着急,把火气统统撒到了十一身上,指使他一会儿去买这个一会儿去买那个,十一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的当了好多天小弟。

    除夕当晚全家聚集在一起吃饭,老夫人脸色不佳,看到秦娥鼻孔朝上冷哼一声。秦娥和秦嫣习以为常,老夫人不发难就是天下太平,哼几声实在算不得什么。

    秦暄却难受极了。

    他一直都被老夫人视若明珠,眼见祖母冷落自己,心里仿佛塌了一面墙。

    犹豫着上前两步,想要和老夫人说几句话。秦嫣斜着眼儿蔑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秦暄喉头一梗,抬起的腿收了回来。

    秦嫣却不肯放过他,看他坐在旁边垂头丧气,冷冷道:“你怎么不去你的好祖母身边坐着?挨着我们,当心连累你也被厌恶。”

    秦暄仰起脸,脸庞涨红。

    对这个二姐,他是又敬又怕。早些时候明明关系很好,他身体不硬朗,二姐就偷跑到他院子里跟他玩,不知多开心。可自从二姐发现他不仇视祖母,就对他疏远了,见面也冷冷的,时不时还刺上几句。

    秦暄觉得很委屈,他知道祖母难为过母亲,可祖母对他好也是真的。

    他对母亲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让他为了母亲而憎恨祖母,他真的做不到。

    秦暄求救的望向大姐,秦娥用余光看到他投来的目光,微微转过脸,只做不知。

    她无意难为胞弟,但让她看唯一的弟弟和仇人相亲相爱,也是万万不能的。

    当年母亲突然去世,就是因为府里的来信引发了心疾,而信上的内容正是关于秦暄。

    老夫人用秦暄把母亲困在辽东老宅,父亲用秦暄逼死了母亲。

    秦娥微微垂下眼帘,这笔血债,她又该跟谁讨?

    秦沇和秦并肩进来,后面跟着秦晖和秦晓。秦涣公务在身,处理了何氏,就回去赴任了。

    四个人一进屋,小山居的客厅立刻挤得满满当当。

    老夫人还在生秦沇的气,表情淡淡的,秦沇跟她行礼她也没说话。秦沇讪讪的退到一边,看见秦娥三人目光微微一亮,道:“你们来得倒早,很好。”

    三人规规矩矩的跟父亲行礼,也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秦暄倒是有话讲,可一触到秦嫣似笑非笑的表情,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秦沇摸了摸鼻子,“唉”的叹了一声,独自到一边闷头坐了。

    老夫人跟秦这个庶子更没好心情,对秦昐和秦晓略露了个笑脸,重新板起脸。

    一屋子坐的挤挤插插,却没人说话,气氛尴尬至极。

    秦暄如坐针毡,秦晓和秦晖面面相觑,秦低头不停的擦汗。秦沇鼓起勇气挤出笑脸和老夫人搭话,但老夫人闭着眼睛只做听不见,他也尴尬的沉默下来。

    整个屋子里,只有秦娥和秦嫣最从容自在。

    这是这些年在老夫人面前修出来的涵养功夫。

    秦婷最后进来,一见满屋的寂静,吓得在门边站住了脚。

    秦沇正尴尬,见状招手把她叫进来,问道:“你姨娘可好些了?”

    秦婷瞄了一眼老夫人,战战兢兢答道:“已经能下地了,但虚的厉害,还是得整日躺着。今天本来想给老夫人磕头,奈何实在不良于行,让我替她给老夫人问好。”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你让她管好自己吧,甭惦记我了。哼,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要她做什么?还真以为自己漂亮就可以当花瓶摆在那看吗?”

    秦婷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睛里转了几转,终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晦气!”老夫人嘟囔着,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见她的模样。

    秦沇后悔不迭,但也无可奈何,对秦婷道:“回去陪你姨娘吧。”

    秦婷僵了半晌,压着哭声说了声“是”,退了出去。

    屋里的气氛更压抑了。

    二夫人齐氏从外面进来,对屋里的情况置若罔闻,笑道:“母亲,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所有人都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如老僧入定,闭着眼不说话。

    齐氏笑容不改,似乎对老夫人的态度一点儿也不在意。

    秦X欠起身子,目光殷切,有些替妻子着急。齐氏冲他安抚一笑,他便慢慢坐了回去。

    秦沇却不能无动于衷。

    “母亲,咱们开饭吧。三弟知道您喜欢吃藕,特意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两筐回来,您趁热尝尝。”

    又静默了半晌,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还是我的老三孝顺啊!”

    秦沇和秦X都肃容起身,大气不敢出。

    饭桌上的气氛继续压抑沉闷,秦沇也不再打圆场,秦X不沾酒水,秦沇便自己闷头喝酒。两个长辈不说话,秦晖等人也不敢作声。一顿饭只听杯碗轻击的脆响声,当真是食不言。

    只有齐氏笑容不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专心致志的布菜。

    一顿饭吃的极快,老夫人一撂筷,大家便都停箸,纷纷散了。

    秦嫣揉着脖子抱怨:“吃的累死了,若不是饭菜还算可口,我就走了。”

    她现在越发我行我素,仿佛年幼时受的委屈太多,长大了便不肯再受一星半点儿,怎么快活怎么来。

    秦娥知道她心里有深浅,便也由得她任性。

    每每午夜梦回,回想起上一世炕上冰冷的,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体,她都肝肠寸断。如今看着妹妹出落得亭亭玉立,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亦不肯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两人边走边说,夜色正好,远处不时传来炮竹的声音。

    两人说着说着,沉默下来。

    不需要沟通,回到兰畹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厢房,推门进去。

    屋里供着沈氏的牌位和小像。

    画像是秦嫣新近画的,她的画技突飞猛进,将母亲画得栩栩如生。

    两人静静的一个点香,一个摆蒲团。将香插进香炉里,一同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