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安凸生童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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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人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西凉子心神震动。

    他,在哀求。

    是什么,让内敛而坚强的他变得如此脆弱而不受控制地情绪外露?是她么?是她让桐人变得开始不像他自己。是她让他如此难过而悲伤!

    西凉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个,以前自己看不起的,懦弱而犹豫不决,矫情而虚伪做作的人了!你不是向来果断决绝的吗?你不是向来自我而雷利风行的吗?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桐人为了自己这么,卑微地哀求,只为了让自己留下,心里很是窃喜吧?不过是仗着桐人的在乎罢了!就是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不同,才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将之无视,装作不懂吧,还矫情地说着让他独立,学会不要总是依赖什么的。

    明明一直以来,都享受着桐人对自己的依赖,却还暗示自己,总有一天,等到桐人学会独立,就离开。可是,当桐人真正能够独立出来,走出了他为自己设下的牛角尖,开始在这个世界大放光彩的现在,却又不舍得放手,私心里希望他不要改变,希望他就这么一直封闭自己,只对她一个人展开。

    真是虚伪又可怕的占有欲啊!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会太过在意,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好。谁曾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流落到这样一个世界,遇见那样一个人,还产生了,察觉时已然无法阻止的执念呢?

    如果她还如同从前一般理智的话,不是应该在察觉桐人在自己身上寄托了不该有的感情的时候,果断地将那根暧昧的线斩断,不要让它有继续生长的可能吗?她最明智的做法,就应该在最初的Beater事件之后,按照原计划离开,不予这里的人发生太多不必要的牵扯。就这么一个人,独自走到这个世界的终结,围观这个时代的人所具有的人生百态。等到回到那个世界,这里的一切就只是她记忆里一段奇异的旅程。

    可是,她不是神!就算她再凉薄自私,也不可能斩断自身的七情六欲!

    莫名其妙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可以告诉自己坚强,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好好地活着,等待着那个回到熟悉的世界的希望,但她还是会感觉到孤独与恐惧。那种孤独与恐惧并不同于在22世纪,被现实社会所排挤的那种孤独。那个世界,即便有再多的不公,也是她从降生就生活了十几年的,属于她的世界。她可以无所顾忌地肆意张扬,甚至仇视社会,即使这种行为只会引起大多数人的排斥与不解,她不会感到孤独。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家不安全,即使他总是和家里人吵架为敌冷战闹别扭。但,在外面却不行。这就是自己领域内外最根本的区别。

    SAO对于出来乍到的她来说,就属于自己领域之外的范畴。在这样一个孤独而没有安全感的世界里,她第一个遇见的人,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特殊的意义。最重要的是,在那个人心中,她同样占据着独特的地位。那不同寻常的依赖感,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仿佛找到了可以寄托的东西。

    不管何时何地,能够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依赖,都回让人产生异样的满足与充实感。对于给予了自己依赖的那个人,在自己心中也会有着不同的地位。

    那个时候的桐人对于西凉子来说,就是那样一个存在。她满足了西凉子一直以来的,那种被需要的心理。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是不被需要的。对于她的父母来说,她西凉子不被需要,所以出生之后,孤儿院成了她的归宿。对于那个在她10岁时想要领养她的人来说,她也不是必须的,所以014可以轻易地代替她被领走。对于那个世界庞大的社会机器来说,真个社会更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包括她西凉子。所以,当遇上了桐人,这个给她的感觉就是非她不可的这么一个人的时候,西凉子做出了很多,超出自己预计的事情。

    本来,若只是将这个世界经历的一切只当成是一段有趣的旅行,她可以保持着自我的姿态,对她想要对他好的人好,厌恶她所讨厌的人,无视她不想理会的,接近她所想要的,随心所欲。

    可是她所不能够掌控的,是她自己的感情。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群,认识不到两年,却都有着丰富的情感,以及无私的奉献精神的‘古代人’所影响。她做事从来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却在她们的潜移默化下偶尔会做些在从前的她看来,十分没有必要,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即使可能做错的是自己。但是在这里,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反省,学会顾及他人。这些都不算什么,即使她做了些许改变,她也不认为对于她自己所追求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当一切结束时,所有的偏轨都回移归原位。对于她来说,最大的意外,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桐人产生了异样的感情。

    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孤儿来说,西凉子从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出现亲情友情与爱情这三种奢侈的情感。亲情,在她的父母将她抛弃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友情,或许在她10岁之前有,却在她10岁之后,被粉碎得很彻底。至于爱情,这东西她从没想过。爱情这东西,在她看来,对于22世纪的人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她没想过自己会去追求这种虚幻的东西。如果她人生的轨迹没有这一段意外,在未来,她或许会孤独一人,或许会找一个看着合心意的人一起过,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此而已。只论需要,不谈感情。这样的组合在22世纪并不少见。可是,她所规划好的人生里,却偏偏出现了意外,这个意外,让她深刻地体会到了感情这种虚幻的东西,对人能够产生的,让人无力抗拒的影响。

    因为对桐人产生了她所不了解的感情,她陷入了迷茫,心慌无措,变得不像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受到了束缚,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正常。对于这所有的异常,她甚至想要逃避!特别是在他见识了这个年代爱情,给人所带来的改变与失控的影响之后。

    如果说汇聚于艾恩葛朗特47层的小情侣们,身上洋溢的幸福让她想要尝试爱情的滋味,艾基尔与他的妻子之间的爱情让她感到温暖与希望,那么不久前经历的,葛利牧罗克和葛莉赛达的爱情,则让她心生退意。那东西,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可怕,在不知不觉间,它会将你彻底改变!她讨厌那种仿佛被控制摆布的感觉!她也不愿,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所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她一边沦陷着,却也一边抗拒着。

    最终,她的这种矛盾,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桐人的爆发,将她一直以来所逃避的东西,强制性地搬上了台面。

    是了断,亦或是放任心中的**沉沦,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刻。

    她转过身,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打量这个,自己照顾了将近两年,也陪了自己将近两年的男孩。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自己,只是五官仍是自己所喜爱的娃娃脸,除了多了一丝成熟稳重的气息。再往里,看进他的眼睛,依然是澄澈而纯粹。只是,此时它却染上一层不安与恐慌,带着些许祈求。

    她把这个孩子伤成了什么模样啊?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做了些什么呢?憋屈自己,也伤害别人。从前那个活得随心所欲的西凉子哪里去了?是什么时候,她竟然忘了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生活态度?

    随心而为。

    这不是她之所以常年生活在虚拟世界里的原因吗?现实世界给予她的束缚太多太多,所以她选择了可以让她任意妄为,活得如鱼得水的虚拟网络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是虚假的,没有束缚,也因此人们可以无所顾忌。而现在,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既然喜欢,便将他禁锢在身边,即使将来自己改变,或是他变了,那也是自己随心而行得到的结果不是么?到时候依然随心而动也就是了。今日事,今日决,何必烦忧明日恼?现在的她,既然对桐人有意思,而桐人对她也是一样的感情,那么便不用顾及许多。她可以依照心中所想,享受一番爱情的滋味。不求最后能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只求现在舒心,然后,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想到这里,西凉子原本纠结成一团的脑子,瞬间像是被理顺了一半,通透而舒畅。她伸手揽过怔怔地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桐人,出其不意地,吻上了他的唇。

    桐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无法思考,全身上下,唯一还能感觉得到的,就是自己唇上那被碰撞的一丝疼痛,以及,随之而来的柔软触感,令人沉迷,没有多想其他事的空间。

    他,被吻了?

    凉子,亲了他的唇!

    他的眼睛瞪得比龙眼大,惊愣地看着眼前,几乎与自己贴在一起的西凉子,他甚至能够数得清她眼下的睫毛有几根!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在他以为凉子会因为他一时冲动的话离他而去的时候,凉子居然,吻了他。他只能这么呆呆地站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笨蛋,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西凉子的吻,只是碰触着桐人的嘴唇,再进一步,她是不懂的,也没那个经验继续下去了。不过在她看了,这样就足够了,足够,将她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了。只是,当她的嘴唇离开桐人的,却见他一直傻愣愣地睁大眼睛站在那里,心里又莫名地不爽了。

    他这是不接受,还是吓傻了没反应?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她所喜欢的。如果是前者,她会恨得想要打他一顿,毕竟刚刚他还对她表白。如果是后者……太没出息了!多大点事,不过是个吻都能吓成这样!说得好听点叫呆盟可爱,说得难听点,叫心里承受能力弱爆了!她都已经正面回应了他的告白,他就应该跪下谢主隆恩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傻站在那里!

    看来,桐人这家伙还需要□。毕竟,弟弟与情人两者之间的标准,是不同的。

    “凉……凉子,你……我……”可怜的桐人,确实是被西凉子的三级跳反应吓到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过,等他回味过来,想明白西凉子这一吻所表达的含义,脸上惊喜若狂的神色,双眼散发出的光芒,比白炽灯还亮。

    被桐人以如此灼灼的目光看着,即使是西凉子,耳根子也是不由自主地红了半截。不过她本就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对着桐人期盼的目光,她大方地给了他他想要的答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要好好遵守男朋友应该遵守的三从四德,明白?如果你再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哼哼……”

    桐人的脑子已经被西凉子所给予的惊喜填满,也许西凉子现在让他去跳艾恩葛朗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先去的,哪会在意她现在区区威胁的语气?他现在心中满满的,都是西凉子同意和他交往这件事,眼睛,也一刻不离地黏在西凉子身上。西凉子被桐人看得有些是不自在,却意外地,不会有厌烦与排斥感,反而心底里泛起一丝甜蜜。她被这新奇的感觉所愉悦,本来想要对桐人吼着让他别再这样看着她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当她自己就这么被桐人傻看了将近一刻钟之后,她再好的耐性也用光了:“你看够了没有,没见过女人啊,回去了!”

    桐人伸手圈住西凉子的腰将她搂了回来,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不够,看多久都不够。”此话一出,愣是让没有被甜言蜜语轰炸过的西凉子愣在了那里。西凉子这副呆萌的模样看在桐人眼里,说不出的可爱。

    虽然凉子有着女王的性子,即使像现在,确定下两人交往的关系,也喜欢处于主导地位。但是,这又如何呢?凉子她,再也不会只用看弟弟的目光看着他,而是,会给予他属于爱人的目光,这样,就足够了。不过,凉子害羞的模样真是,别有一番诱惑。

    桐人看着西凉子,残留着水润光泽的双唇,在西凉子会过神来想要开口说话的瞬间,以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封住了她想要说的话。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因为自己而变得逐渐迷离,桐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男人来主导。

    西凉子恨恨地瞪着眼前忽然之间展现强势的桐人,真想牙关一闭咬他一口。只是,渐渐地,初尝恋爱滋味的她也被迷惑,思绪渐渐变得空白迷离,脑海里最后的念头是——该死的这还是那个单纯害羞的桐人吗?是谁带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两人修成正果,HE大团圆结局?

    ……怎么可能!

    好吧,他们真心不容易,但是瓦又想虐了,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