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灰烬入斋心 (二)

卿卿十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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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夕回到乾阳殿,只听里面皇上正在议事,渔夕心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正要转身,里面忽地传来一句简单的淡淡话语,“进来罢”。

    渔夕进了殿门,行了礼,这才看到坐在下座的那个黑衣男子,这个男子她在受伤的时候就见过。他还曾救过他,他,正是一直站在神医身侧的那一位,原来他就是木清。

    坐在上方的帝王轻咳一声。

    渔夕抬眸望他,想起那日与他合奏一曲,想起那日潭水中惊鸿照影,想起那日七玄塔内,他牵她出局,想起他为了她,跳下绝壁......不禁心里泛起了丝丝甜蜜,眼里染上湿湿泪意。

    宁熙看了她一眼,对黑衣人说道:“木清,为何你不替你爹求情?”

    “微臣没有他那个糊涂的爹!”木清好似十分动气,又继续道:“既然先皇将他所领的精锐之师送给了青城夫人,他总该还记得谁是主子?他又是谁的家臣,他怎么可以糊涂到追随旁人?”

    木清说完还看了渔夕一眼,这个旁人,不就是说的是自己么?他们知道了什么?难道他们还不知道兵符的事情么?不替他爹求情,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华叔被抓了……思忖到此,渔夕心里一阵狂跳,只是依然垂首,不动声色的继续研磨。

    宁熙笑道:“这正是你爹的忠义之处,他的忠,只忠于先皇一个人!”却又叹气道:“朕,不想与他,兵戎相见,毕竟他是先皇的近臣,也是你的父亲!下去罢!”

    木清起身坚定道:“自从他决意隐去的那日起,弃我与娘亲之日起,臣就没有了他这个父亲!皇上,如果您想动手,不用考虑微臣与家母。”

    宁熙也站了起来,叹道:“下去罢!”

    渔夕低头沉思,对,他刚刚说的第一句话是替他爹求情?心里一惊,手顿了顿,难道华叔真的被抓了起来?这一段时间与他没有联系,他一向谨慎,怎么会被抓起来?

    他后来又说的是,不想与他兵戎相见。那就是还没抓起来?不,这事绝不能问他。

    渔夕想了一想,或许太后那里可以知道点儿什么。寻思着怎么找个由头去太后宫里一趟才好,平时好使的脑袋,这时候偏偏想不出一个由头来,不由得苦恼起来。

    这段时间,越来越嗜睡,明明神智是清明的,身体却疲倦不堪。渔夕摸了摸小腹,微微叹了气,还是阖眸盖上了被子,又半昏半沉的睡去。

    入夜做梦,渔夕梦见怀里抱了一个小孩,那婴孩眼睛都还未睁开,一下就不见了。然后,到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那个孩子,孩子已经找到了,可是孩子长大了,容貌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无从分辨,那孩童冷冷的看着她道:“娘亲,你为何要将我抛在此处……”

    渔夕不知怎么的,听了他话,心痛如刀搅,万般不舍。醒来时,满脸是泪,幼年时期在外颠簸流离,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遭此经历?

    渔夕揉了揉眉心,如今后宫凋敝,只有一位贵妃。在这看似安静的地方,这深深的宫墙之内,真的安全么?

    渔夕还未想好由头,这日在御花园里采露,远远的看着崔嬷嬷朝她招手。

    “十一姑姑,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不见你与太后请安?”

    渔夕请安笑道:“奴婢位卑,不敢辱没了太后圣安。”

    崔嬷嬷笑道:“你是皇帝身边的人,你去了,太后也刚好问你些事情,走吧。”

    渔夕将晨露装在瓶子里,塞好木塞,这才与崔嬷嬷一起去了太后宫里。

    请了安,太后出奇的赐了椅子给她坐了,笑笑的问她,“十一,你觉得皇帝好么?”

    渔夕心道,纵使他再好,在这后宫里,他也不是任何一个人所独有。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再是他自己所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又能有几件做的了主呢?自问,自己没有那个本事能入的了他心。即使有一天,有这个福分,又何必在这里,让他,左右为难。

    想了半天,笑道:“主子好。”

    太后笑问,“哪里好?”

    渔夕回道:“主子不负天下,不负苍生,励精图治,是一个好皇帝。”

    太后随手递给了她一份糕点,笑问,“那他,对你好么?”

    渔夕咬了咬唇,捏着糕点小口吞没。他对自己好么?是好的吧,是残忍的吧,是无奈的吧是。。。。?笑道:“主子对奴才们都很好,人人都说主子护短儿。”

    太后见她吃的香甜,慈爱笑道:“哀家看,你对他倒是非常好,你,是不是深爱着他?”

    渔夕一愣,吓的慌忙跪地,“奴婢不敢。”

    崔嬷嬷笑了笑,扶起了她,帮她擦了擦嘴角,道:“地上凉,别凄坏了孩子。”

    渔夕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抬头,望了望崔嬷嬷,她依然是笑着的。渔夕大胆的望着太后的眼睛,里面除了慈爱,别无其它。心道:“太后当年既然是真心待我,自然我也得与她坦诚相待才好。”遂微微一笑道:“太后是想让奴婢解了主子身上的毒,才如此设计的么?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太后点了点头,笑道:“是也不全是,另一方面原因是,墨卿王朝需要后继有人,哀家需要一个孙子,皇帝需要一个儿子。照你们这种半推半就,哀家恐怕等到入土,都听不到孙儿啼哭。”

    渔夕轻轻叹气,脸色羞红,只觉得无地自容。

    “夕儿,本宫知道,昨天容妃找你了,你是怎么想的?”

    渔夕听她喊自己夕儿,不免动容,缓缓道:“奴婢说话直来直去,请太后不要见怪才是。”

    太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渔夕道:“比诸于前朝里男人们为了权力角逐,后宫里,或许更是惊心动魄,血流成河。奴婢本是一普通民间女子,生在江湖,这里终不是,奴婢的家。”

    太后并不讶然,“你要出宫?是为了木将军之事么?”

    渔夕心头一惊,这个长期吃斋礼佛之人,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