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支离

丁丁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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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老夫人在此次巨大的打击中病倒了,暮年之人经不起丧子和失孙之痛,已然下不了床,太医看过后说挨不了多久了,这对哀痛沉沉的郭府来说,又是沉重的一击!

    东府里开始大办丧事,令方三兄妹一身孝服在郭祥康夫妇灵前守丧,上香添油,挂幔守灵,还要供饭供茶,监收祭礼等等。

    到了五七正五日上,应佛僧正开放破狱,传灯照亡,参阎王,督鬼,宴请地藏王,开金桥,引幢幡,道士们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神僧们行香,放烟口,拜水忏,丧文礼节之繁复,几乎让人忘了悲痛;还没收尾干净,老太太便在一个清晨与世长辞,这噩耗传遍全府,少不得又得开始置办老太太的丧事,瑷宁有身孕不便操劳,说不得只有大老爷大太太和令尚亲自来办,他二人自来养尊处优从不曾操心过家事的,又是惊中带累的,病倒了个太太,大老爷在丧礼上昏厥过去,惹得阖府里更添忙乱!

    西府里,令资还在大狱里关着,二老爷二太太整日里到处求告,府中的事情也竟顾不上了,整个郭府便如同大厦将倾前,支离破碎,摇摇欲坠!下人中有些不安分之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偷窃之事也渐渐多了起来,见此情形,瑷宁少不得挺着大肚子亲自出面,毕竟她管家有方,向来有些威仪在,赏罚之下,渐渐的又恢复了秩序。

    这么个当口,令东又发了小儿黄疸,从头到足遍体黄色,呕吐不止,太医说须光照治疗,于是用黑布盖上东儿的眼睛,抱在阳光下晒,如今是夏季,时间不长便热的一身汗,加之他从头至尾的哭闹,出汗太多,又起了痱子,大概是痛痒难忍,又嚎哭个不停,令方令州都是焦头烂额,令彤更是急的嘴角起了泡,幸亏吴妈带过孩子,用了薄荷叶煮水给东儿洗澡,又在痱子上抹好青草膏,才渐渐消退,七八日后,黄疸也渐好。大家刚要松口气,这小家伙又两日不出屎了,小肚子涨得鼓鼓,偶尔放个屁,只因原本新柳打算自己给东儿喂奶的,并没有去选奶娘,前几日东府里忙着治丧,吴妈小隽等只好用羊乳、牛乳和米汤等喂了几天,估计火气大了些,就便秘了。

    小隽为他轻轻揉着肚子,半天过去了仍是没用,后四处打听了偏方,找了个小手指粗细的象牙棒,顶端磨的光溜溜的,蘸了麻油帮他涂抹在****处,同时用金银花煎汤水,加入蜂蜜喂给他喝,如此,终于有了效果,吴妈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说:“这一生里从未如此忙过!真真是作孽!”

    此刻令彤穿着一身黑青色麻布长裙,头上只戴了一朵白绒花,眼泡肿着神情肃郁的抱着东儿坐在厅里,面前站着两位奶娘。

    左边的一位看着很壮,大眼阔嘴的,右边的一个,令彤看了一眼后不禁又看了两眼,只见她约莫三十岁的样子,比较细巧,嘴角微微一抿时竟有一丝丝像新柳的神态,令彤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指着她道:“就要你吧,以后弟弟便吃你的奶了”

    吴妈上前对她说:“她叫作元姐,也生过两个孩子了,奶水好,人也白净净的”

    令彤走到她面前,将令东轻轻放入她的怀中,略福了福道:“以后就请元姐多费心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讲,千万不要委屈了东儿!”

    那元姐也是伶俐的,连忙道:“大小姐请放心,我便把小少爷当做自个儿的孩子一样……”

    从郭祥康夫妇离世的第二日起,这家里的事,已是令彤在做主了,令方令州则是忙着应酬外面的人情往来。

    吴妈心疼她十二岁便要挑起管家的重任,却不敢在她面前落泪,总是趁她不在意时,悄悄背过身去擦擦眼睛,之后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力协助她。

    东儿也不知是不是生产时不顺,性子生的急躁,白日昏昏睡觉,到了晚间便开始哭闹,怎样哄都没用!并且不能离了怀抱,一放下便哭的像要断气了一般,大家怜他弱小,便只好轮流抱着,一人两个时辰,这么几日下来,个个疲累不堪,令彤尤其劳累,加之思念双亲,不日便病了,惦记着家中事情多,不得已还得强撑着处理,几日下来下颌都尖了。

    令方看了心疼,命令她好生养病,自己则大门不出坐镇在家,一些不得已要接待的人和庶务,便派令州出面,这样靠着三兄妹协力,基本也算支撑过去了。

    其实郭家的事情,第二日便已传入宫中。

    皇帝听说后先是大惊,继而便是大怒!

    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在地,叫道:“好一个宁死不屈!好一个舍身取义!他郭祥康以为自己是谁?竟也想着武死战,文死谏的,想要流芳千古!?朕看他这是赤裸裸的沽名钓誉!他一死了之,扔下多少身后事?他这样做置君于何地?他这是将脏水泼给了朕!他死了,朕成了什么人?朕成了逼死良臣的昏君!还吓得他待产的夫人归了西!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朕成了制造了这人伦惨剧的刽子手!”

    他双眼喷着怒火,将一杯茶摔到汪贤身上。

    “你做的好事!看来朕对你太宽容了些!”

    汪贤忙跪下磕头,“奴才罪该万死!”

    “你自作主张把太后请来,逼的朕不得不给太后面子,朕体恤他,给他机会保全他郭家,他是怎么对待朕的?!嗯?朕问你,他是怎么对待朕的?!朕的一番好意他又是怎么辜负的!?你说呀!”

    汪贤伏在地上头如捣蒜“皇上息怒!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自作主张,奴才罪该万死!皇上可以打骂奴才,只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既然他只顾邀名,想要成仁取义,想要死得其所?!哼,朕偏不成全他!朕只道他是贪弊案发,惭恨交集,故而畏罪自裁!

    汪贤听得是心惊肉跳,知道大事不好了!却再也不敢去通消息,只能任由皇帝痛快的发泄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