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晚致,久等(二更)

风吹九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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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伴随着鹅毛般的大雪砸下来而开始。

    幸好秋日里大家收了不少的土豆红薯柿子和藕,倒是不必担心粮食问题。

    大人们烧着大火围在一起烤火,然而小孩子倒是精神足,小手牵小手,裹得像个团子一样跑到外面的雪地里,像是小球一样滑倒一个又一个。

    男人们担心的想要将孩子们叫回来,母亲却道:“怕什么怕?就是要出去,冻都受不了还受得了什么?”

    冬日冷,到处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谁都没想到今年的雪竟然这样大这样密,备用的柴火也根本受不了这样的烧,而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在冬日里冻得咳嗽起来,幸好宋晚致平日里积聚了不少的草药,便熬了一大锅,让大家有病没病的喝一点,用来御寒。

    虽然冬日里冷的紧,但是村子里的女人等雪停了便往附近的山林里面去砍柴,害怕冷得撑不过这个冬天。

    这一日,宋晚致正在给阿朱的小窝垫点什么东西,阿英着急的跑了过来:“萧公子不见了!他不见了!”

    宋晚致站了起来,道:“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阿英急道:“阿爹做了点大饼,我想给萧公子送过去,但是屋子里根本没有人。我也去烤火的地方找了找,也没有找到人,这么冷的天,他到底会去哪儿?”

    宋晚致道:“不要担心,再等等。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现在说不定在哪儿。”

    阿英点了点头。

    但是等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阿英便等不了了。

    宋晚致道:“阿英姐,别慌,我们再去看一看,说不定人已经回来了。”

    阿英点了点头。

    宋晚致和阿英一起走到那里,房屋依然空无一人,阿英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

    连雪狼都没有在外面。

    宋晚致道:“你看门是从外面关上的,大概是他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会出什么事的。”

    阿英急道:“可是他能去哪儿?萧公子不会就这样离开吧?”

    宋晚致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中午了他还没回来我们就去找。”

    阿英这才点了点头。

    然而快到了正午的时候,阿英站在村口依然看不到人,她再也按捺不住,急的都快哭了,然后迅速的去告诉其他人。

    大家一听萧雪声不见许久,全部都着急起来,然后大家伙便开始一起去找。

    大家先是一起找,后来分成几拨找,然而到处一片白茫茫,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无尽的白雪如覆中,一点回声都没有溅起来,直到夜幕降临,仍然没有半点音信。

    大家担心他先回去了,派人去找了一番,然而门依然好好的关着,这下便是宋晚致也觉得不妥。

    人们越走越分散,到了最后,宋晚致一行人干脆全部分开行动,然后相约一个时辰后不论找没找到都在这里汇合。

    宋晚致拿着火把,继续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积了很多天的雪厚厚一层,宋晚致一脚一个脚印慢慢的向前,行了一段路程,便发现有血。

    她看着那血,眉头一闪,继续向前。

    而随着向前,她看见了越来越多的血,还有一匹匹死去的野狼。

    刚开始不过几头,后来就是几十头,到了后面,却是上百头野狼的尸体。

    宋晚致蹲下,看到那些野狼的身上有尖锐的牙齿撕裂的痕迹,也有被刀一刀切断的痕迹,顿时明了,恐怕萧雪声外出遇到复仇的野狼群了。

    那日他杀了三头野狼,留下了气息,或者暗处还有野狼瞧见,所以隐忍这么久,直到重新遇到了萧雪声。

    那个时候,萧雪声大概选择了将野狼往森林深处,如果他回村子,那么肯定村子里的人难免要受到波及。

    这个人……

    一瞬间,宋晚致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继续向前,终于看到了一片野狼尸体的尽头,小小的雪狼全身是血盘在那里,它经过这场搏斗,显然是精疲力竭,然而,仍然不停的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着萧雪声,舌头不停的舔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给他保温。

    它看到宋晚致,“嗷嗷”的叫了一声。

    它即便不是很喜欢她,但是它知道,这个少女是能帮助他的人。

    宋晚致上前,雪狼便使劲挪开自己的身子,将同样全身是血的萧雪声给让了出来。

    宋晚致上前,立马替他把了一下脉,查探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还好。

    只要得救及时,便没有性命之忧。

    她将萧雪声拉着,然后将他负在自己的背上,回头看了看雪狼:“你可以吗?”

    雪狼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滴滴鲜血从它的口中掉了出来,触目惊心。

    宋晚致想要伸手摸摸它,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动手。

    这是一只不需要同情,或者不需要旁人温暖的动物。

    它只需要独自的战斗,独自的生活,独自的去完成自己的保护,拼尽一切。

    宋晚致背着萧雪声一步步往前。

    走了一段路,她回头看着那只雪狼,只见它拖拽着自己被咬断的后退一步步的跟在宋晚致的后面,仍然是戒备而保护的姿势。

    宋晚致不再回头,只带着萧雪声慢慢的往外面走。

    雪狼跟在后面,鲜血顺着它的躯体滚落,在雪地里划开一道血红的影子。

    宋晚致将萧雪声背出去的时候,阿英他们见时间到了宋晚致还没回来,便朝着宋晚致离开的方向找来,而行了不久便看见宋晚致背着萧雪声走了出来。

    阿英他们顿时便扑了过来。

    阿英背上乐萧雪声,然后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跑。

    回到村子里,宋晚致急忙替萧雪声包扎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是没有一个伤口伤在要害,宋晚致不得不佩服。

    这个少年,到底又是在多少的生死挣扎中才有这样的隐忍和判断力?

    这个人世,每个人都太不易。

    ——

    萧雪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当他闻到自己一身的药味的时候便皱了皱眉,然后便想将身上那些东西全部撕扯下来。

    然而他的手一动,宋晚致便走了过来,她站在门口,看着萧雪声,道:“醒了?”

    萧雪声没有动。

    宋晚致道:“我知道你能站起来,现在,我需要你帮忙,如果你还想要那只雪狼活着的话。”

    “它不敢进屋,也不让我为它看伤,比你的伤重多了,”

    “你去劝劝它。”

    雪狼缩在那里,那仿佛雪一样的皮毛早就成为一片狼藉,血凝固在一起,带着泥泞和脏乱,一坨一坨的,它的断腿支在那里,一只眼睛被野狼的爪子抓过,肿了一片,已经睁不开了。

    萧雪声站在那里看着它。

    他面无表情。

    雪狼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想要往他面前蹭,但是看着门槛,却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接着,它又将头抬起来,看着他。

    一人一狼便这样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萧雪声方才蹲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落在了狼头上。

    一笑。

    ——

    雪狼被允许到了家里,自从有了萧雪声落下的那一只手,这只被包扎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雪狼撕开了它曾经温顺听话的面具,它开始霸占萧雪声的床,萧雪声的桌子,甚至萧雪声的饭碗。哪怕是伤口还没怎么好,它也会去山里面衔来几只野鸡,然后甩在萧雪声的面前。

    这个以前对这只雪狼理也不理的少年,却意外的对这只雪狼有了无限的纵容度。

    于是,他的床它在,他的桌子它趴在上面占据一大半,那几只野鸡,萧雪声也开始给它分一半,然后自己烤一半。

    宋晚致瞧着这一人一狼在火前吃肉的样子,问道:“要不要给雪狼改个名字?”

    萧雪声淡淡的道:“连我都没名字,它要什么名字?”

    宋晚致这才想起,这个少年本来不叫萧雪声,他的父亲,那位传说中无敌于天下的秦皇,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不曾给他取过名字。而后来的且萦,在他的脸上刺上“阿丑”两个字,无论何时何地都“阿丑阿丑”的叫他,也不过当他是一个玩物罢了。

    桐树枯立在那里,雪积压在树枝上,风一吹便抖落一层。

    树下,也不过一人一狼而已。

    ——

    村子外的远山上,一山梅花如霞绽放,隔了十里都闻得到。

    少见的没有下雪的一日。

    宋晚致看着那山上梅,想起初见苏梦忱的那座西山,百丈悬崖上那撑开的巨大梅树,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梅树。

    不知道这个时候,外面的西山,又是怎么样?

    那位遇见的西山种田人,现在又在哪里?

    宋晚致拿着篮子,然后便和阿英打了招呼,说自己可能要出去一趟,迟点归来,让她不要担心。

    阿朱窝在她的篮子里,跟着来到那红梅山上。

    宋晚致准备收集点梅花泡茶。

    一篮子的红梅。

    不知道何时又开始下雪。

    雪笼红梅,开始不过细粉,不知道何时便变成了鹅毛大雪。

    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那仿佛红色云霞的梅花,任凭雪花落下。

    她突然开始想他,很想很想。

    这将近一年的光景,因为相信的等待,所以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都可以温和,因为想着以后会有长长久久的相处。

    但是此刻,银装素裹的天地里,独她一人。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海螺,却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有时候,思念一个人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难。

    她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天色快要压下来,她弯腰,帮阿朱拂去那满身的白雪,正想将它抱起来跟着回去。

    她的手突然一顿。

    雪粉一点点的落在地上,似乎落地无声,十里梅花林里,却又沉沉的雪粉从梅枝上一点点洒下来。

    沙沙沙的响。

    而在这样细细密密的声音中,一道脚步声却响了起来。

    明明隔得那么远,远到按她现在的耳力根本听不清,但是此刻,那个声音却仿佛从千山万水的尽头踏来,一点点踏碎这一地红尘如雪。

    她站起,回头。

    是谁的天地因为这一眼而突然锦绣?

    大雪茫茫,不辨人影,隐约中雪满一身,久经风雨却不染半点落拓。

    宋晚致眨眨眼,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到了最后,只能将那隐约的颤抖之意化作一丝笑意。

    一年辗转,人间何世?

    他走来。

    她奔去。

    大雪覆盖两人躯体。

    宋晚致张张嘴,又张张嘴,方才喊他:“梦忱。”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然后一伸手,轻轻的,狠狠的,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

    十里梅花淡去,只有那漫野白檀初绽,是多少次梦境里出现的久别重逢。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将她扣入自己的胸膛。

    他开口,含笑,声音却低沉沙哑的不成样子。

    “晚致,久等。”

    ------题外话------

    除夕快乐~大家晚上好好玩~旧岁已去,来年更佳,惟愿健康平安,开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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