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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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婷婷等共党分子被劫走了,马大胡子被打死了。得到这一消息后,保密局北平站的头头和麻良臣等人急匆匆来到出事现场。让那个特务头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看得出来**的救人行动是有详密准备的,这么绝密的行动怎么就被共党给破解了呢?马大胡子等人是临行动前才知道任务内容的,是谁走漏了消息?

    躺在地上的马大胡子胸前凝结着大片的血块,他络腮胡子结满冰碴,牛眼上翻露出浑浊的眼白,嘴微张着好像要问些什么,一副对自己的死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麻良臣低头看着马大胡子满是血污的尸体,心里非常得意:活该!谁让你平时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今天我借共党的手送你上了西天!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现在你该知道我老麻的厉害了吧!麻良臣看见上司紧皱着眉头,就装出一副很沉痛的样子对上司说:“站长,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让共党知道的?可惜呀!马大胡子办事不力,放跑了共党份子不说,自己还搭上一条命。哎!这老马死得不明不白呀!”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紧锁眉头的特务头子指着马大胡子的尸首对麻良臣说:“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既然死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他曾向我举报过你,说你有通共的嫌疑,我问你,这么机密的事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麻良臣见上司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紧张极了。他忙摆手说:“站长,您知道我是最恨**的呀!要不是您给我一条出路,我早就被他们给抓起来毙了,还能活到今天吗?我和**是势不两立,我恨不能把**杀光才解恨,说我通共那是马大胡子陷害我。我们俩不和您是知道的呀,他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能信!”

    “你们俩一天到晚狗咬狗的,我到底要相信你们中的哪一个?说说,现在马大胡子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麻良臣见上司阴阳怪气的样子,忙对着马大胡子的尸体沉痛的说:“马大胡子为党国捐躯,使我们失去一位对党国无比忠诚的战士。尽管我们之间有成见,但毕竟他曾是我的下属,对于他的死我还是深感悲痛的。”

    特务们在现场拍了一些照片,把几个特务的尸体装到车上就走了。

    回到特务机关站后,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在办公室开会,对马大胡子的死因几个特务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坐在一旁的特务头子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身边的下属摆摆手说:“你们不要在争论什么了,这次**死刑犯被劫走的事儿,我敢断定是马大胡子不小心走露了消息才让共党得手的。这事要算账就得算在他身上!我要据实向上峰汇报。你们有不同的见解吗?”他这么说,一是怕担当责任受处罚,二是他接到了要其近日内撤离北平的秘密通知,他已没有心思去查明事情真相,只有拿死去的马大胡子当个替罪羊交差。

    原本极怕深究此事的麻良臣听上司这么一说心里就踏实了,他接着上司的话茬说:“站长英明,其实我早就怀疑马大胡子和共党勾勾搭搭的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死有余辜!”

    有人质疑他:“老麻,你说马大胡子通共,那**为什么杀他呢?”

    麻良臣说:“我以为**对他只是利用并没把他当成自己同志,完事之后就卸磨杀驴!”

    特务头子听罢点点头,他对麻良臣的说法表示赞同,他说:“从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看马大胡子通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管怎么说他起码有很大的嫌疑!老麻呀,这个事就我交给你去调查。查实后抓紧写个报告,我要及早向上峰交代。”

    众特务见头头已给此案定了性,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解放军打下天津后队伍略加休整马上就要开赴北平。部队要开拔前王鸿举向连里请好假到战地医院探望受伤的连长崔凤鸣。

    在医院里,崔凤鸣正紧锁眉头身子歪靠在病床上想心事,他见王鸿举跟在一个小护士的身后走进病房,忙挪动身子要下床,王鸿举赶紧上去扶住他,亲热的问:“连长,你还好吗?”崔凤鸣用左手拉着王鸿举自嘲说:“好什么呀,没了一条右胳膊,连枪都打不了了!”

    崔凤鸣让王鸿举坐在自己的床边上,他高兴地看着王鸿举说:“我真想咱们连队的战士呀,一天到晚的在医院里躺着没劲!”

    王鸿举一把攥住崔凤鸣身右边空荡荡的袖管,看着他憔悴没有血色的面容,心里不是滋味,不知用什么话安慰连长是好。看着王鸿举一副难受的样子,崔凤鸣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别难过!打天津咱们连多少兄弟把命都丢了,我没条胳膊算什么?马克思跟我说了:‘我不收你,中国革命还没成功呢,你还得活着干革命,不过我先要你一条胳膊作抵押。’”几句话就把王鹏举给逗乐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给崔凤鸣换药。

    “崔连长,人家马克思什么时候和你说话来着?马克思是外国人,他说话你听得懂吗?”这护士端着盛药的盘子站在床前调皮的眨着眼,她一句话把崔凤鸣给问住了,崔凤鸣忙打岔说:“哎呦!!你这个小姑奶奶又来折磨我了,换药疼,我害怕,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换药伤能好吗?我看你打仗是英雄,见着医生护士像狗熊!”护士小心扶正崔凤鸣的身子说。

    崔凤鸣用下巴指着护士对王鸿举十分夸张的说:“你看看,就她那嘴跟刀子似的,谁惹得起呀!”

    “连长,你就服了吧!在连队你号令我们一百多人,在这你就得服从医生和护士的管理,他们是你的上级领导!”

    王鸿举仔细的打量着给崔凤鸣细心换药的护士,这姑娘二十岁左右,匀称的中等个,梳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瓜子脸配一双弯弯的细眼睛,很有喜感。她脱下崔凤鸣的上衣,小心翼翼的为崔凤鸣的断臂换药,她听到崔凤鸣的话低头浅浅一笑。王鸿举觉得她的侧影很耐看,和黄婷婷有些相仿。

    崔凤鸣的断臂上缠裹着渗着血的纱布,护士打开纱布的时候,崔凤鸣疼的直咧嘴。护士一边仔细的处置伤口一边轻声的说:“我知道换药很疼的,崔连长你忍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换好。”

    基层连队全是一水儿的男人,战地医院里却有很多年轻可爱的女护士,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给充满医药味道的医院里带来了很多温馨的气息。医院里有些伤病员们经常没事找事的叫护士来自己床前,为的就是和姑娘们多呆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多看她们几眼。女护士们细致体贴的护理使常年闻不到女人味的男人们倍感女性的温柔,很多战场上生龙活虎的大男人在女护士的面前变成了百依百顺的小绵羊。

    这时护士换好了药,她嘱咐崔凤鸣说:“崔连长,您刚动完手术,身子虚弱,医院条件也不算好,没什么营养方面的东西调养身子,所以你要多休息少讲话。要不然的话,我就到院长那告你的状,让他批评你。”小护士说完话拿起个枕头垫在崔凤鸣的背后,让他很舒服的靠在床头上,然后又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一切收拾停当后她对两人嫣然一笑转身走到别的病床前。

    崔凤鸣对着那个护士的背影调侃说:“医院里的刺头和生瓜蛋子差不多都让她给捋成了顺毛驴。说实话,这么好的姑娘我都想多看她两眼。我敢拍着胸脯说没几个男人见着女人不起化学反应,女人的力量比坦克和大炮的威力还大!有的人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威风八面,可是却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做了俘虏,你说是不是?”

    王鸿举笑着说:“没什么好奇怪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说的对,你知道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不知道。”王鸿举老实的回答。

    崔凤鸣嘲讽说:“还是大学生呢?连这都不知道,够笨的!”

    “我上学时没学过这方面的课程,你说说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愿意领教。”

    “哈哈!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美女爱英雄呗!这天底下的美女都满世界的追着英雄跑,你说这英雄能过得了美人关吗?”

    “尤其是你,见着美人就迈不开腿!”王鸿举跟了一句。

    两个人的调侃,逗得四周的伤病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崔连长,你长得这么帅,是不是有好多女人追你呀?”临床的一个伤员挤着眼睛一脸坏笑的问。

    “那当然!追我的美女排成队,可是我眼光高一个都没看上!”

    “反正吹牛不上税,崔连长你就使劲吹吧!看哪个女人能看上你这个成天吹牛家伙!”刚才给他换药的那个护士走过来数落着他说。

    旁边的伤员对那个护士起哄说:“我看你对咱们崔连长就挺有意思的!这也不错,美女配英雄嘛!”一句话把那护士的脸羞得通红,她说了声“讨厌!”一拧腰肢捂着脸跑出了病房。

    “哈哈!哈哈哈!她害臊啦!”大家看着那护士跑开的背影又都开心的大笑起来。

    聊起女人的话题,王鸿举想起好久不见的黄婷婷,显得有些惆怅。他拿出一盒烟自己叼起一根又递给崔凤鸣一根说:“抽吧,哈德门香烟。”崔凤鸣接过烟颇感奇怪的问:“你以前最烦我抽烟,现在怎么也抽烟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别老拿以前说事。你不是说过烟这玩意儿是十个当兵的十个抽嘛,刚抽,没几天。我想开了,咱们当兵打仗的人,命都不是自己的,说不定哪天就报销了,不抽白不抽!再说抽烟能解乏解闷有什么不好?我还给你带来好几包呢,全是战利品,是蒋介石这个后勤部长给咱们送的。你好好养伤,等打下北平后我再多带几包烟来看你。”

    一说到要攻打北平了,崔凤鸣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他不说话,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王鸿举安慰他不要想太多,要安心养伤,中国还没完全解放今后要打的仗还很多。崔凤鸣叹口气说:“我刚参军时就发过誓,我要以解放者的身份回到北平。可我现在断条胳膊躺在医院里看着你们打北平,心里觉得窝囊!”

    王鸿举说:“解放北平有你没你都一样,不缺你一个!瞧把你愁的,想那么多没用!养伤要紧!”

    两个人天南地北的又聊了会儿,王鸿举要赶回连队,他起身对崔凤鸣说:“连长,我得回连队了,你要好好养伤,等打下北平后我再来看你。”崔凤鸣要起身相送,被王鸿举按在病床上。

    崔凤鸣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鸿举背影,在王鸿举抬脚迈出病房门的时候喊住了他,他叫王鸿举坐回到床边上说:“有件事刚才我几次想对你说,但又不知怎样说才好,这事儿怎么说呢,这个,”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王鸿举说:“崔连长你是个爽快人,今儿怎么婆婆妈妈的?咱俩不隔心,你有话就说!”

    崔凤鸣用那只好手用力拍下大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打进北平的时候如果你还活着,就拜托你到家里去看望一下我的老父母,他们年老多病,尤其是我的父亲常年病卧床榻,我却没在身边尽孝,不知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世了?”说完后,他长叹一口气,两眼显出红润。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低下头。

    王鸿举安慰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嘛,你心里有孝就行了。”

    “鸿举呀,你见到他们是千万不要提我受伤的事儿,免得老人家难过。”崔凤鸣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情你得帮帮我,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几年了。刚才咱们聊起女人,才又勾起来的。在前面外有一家名叫聚贤楼的饭庄,这饭庄的后厨里曾经有个叫春丽的女人,你打听一下她如今还在不在?她现在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如果她还在,你就告诉她说有一个叫崔凤鸣的弟弟一直在惦记着她。她如果不在的话,”崔凤鸣低头沉吟片刻后用手轻轻的拍下王鸿举的手说:“那就算了。总之,今后我一定要找到她!”

    “崔连长,那女人是你什么人?”王鸿举奇怪的问。

    崔凤鸣对王鸿举说:“你先不要急着回去,我一个人躺在医院憋闷的慌,你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离开饭不到半个小时了,在我这吃完午饭再走不迟。指导员要是批评你,你就说是我不让你走的!待会儿我再告诉你那个女人是我什么人。”崔凤鸣说完又点起一支烟,他望着口中吐出的缕缕青烟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