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叶雪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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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请大家购买正版  高家族中长老都会到场, 就连太皇太后都亲自遣洛霞姑姑来观礼, 这是极大的荣宠。为我主持弱冠之礼的,便是我的叔父——高钦。

    自从九岁那年,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离世之后, 我被带回了高家抚养, 本来, 按照高家祖训, 家中男丁及弱冠之年,便须在外自立门户, 以作不忘业精于勤之意。

    可我不及成年,便主动搬出了高家, 说得好听点是在外历练,其实高家族人都知道,我是被叔父一怒之下赶出高家的。

    这一切, 都是因为我和柳絮的那段过往……

    当叔父得知一风尘女子因我而丢了性命,勃然大怒,当时便要请家法处置了我,却被族中长老制止,以我是高家长子嫡孙为由, 不许叔父对我处置严苛,在长老眼中, 一个风尘女子怎及高家长子嫡孙性命尊贵, 便一力将我保了下来。

    不过作为惩罚, 我便得在还未到成年便搬出了高家,在外面自立门户了。

    这些年来,我也不曾回过高家,而高家族中的一切事物,都由叔父代理。族中长老虽体谅高钦为族中所做出的贡献,却也因为祖宗家法,而一直未将族长之位传给叔父,因为叔父是庶子,而宗法制乃是立国之本,兴族之策,无论是国家的后继之君,亦或是族中的族长之职,从来都是立长而不立贤。

    即便我并非才德兼备之人,因着我是高家的长子嫡孙,那高家的族长之位,也是非我莫属的了。

    今日既是我成年之礼,自然也得回高家,在诸位长老和长辈的见证之下,行了冠礼,既已成年,那今后我的一言一行便要符合礼仪典范,不能为家族抹黑。

    冠礼的过程庄重而繁复,整个典礼支撑到最后,我都有些力不从心了,等接受了叔父及各位族中长老的训示之后,那我的成年之礼也算是到了尾声了。

    换下了幅巾深衣,现在的我盘发而着冠,一身儒服,极为儒雅而飘逸,在叔父的带领下,送走了各位前来观礼的宾客。

    叔父见我如今也算是长大成人了,是时候让我回高家开始接手处理族中事物了。

    “辰儿,如今你已成年,叔父年纪也大了,今后你该多回高家,开始着手处理族中事物了,以备将来承继族长之位,家族的兴盛荣辱,以后便系在你们年轻人身上了。”

    我揖了一礼,有些惶恐,言道:

    “叔父,侄儿虽已成年,可始终经验尚浅,家族事务还是太过生疏,以后还得请叔父从旁提点才好。”

    虽说这高家族中之后是我囊中之物,可要从老谋深算的叔父那讨得便宜,还是得掂量掂量下自己的斤两的。

    叔父摸了摸那早已发白了的胡须,看来这几年的磨练,也让他这个侄儿知道了进退有度了啊,微微叹了口气,言道:

    “这样也好,你还年轻,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必操之过急,慢慢适应吧!”

    “是!”

    我恭敬的回应着,这古话果然不假:姜,还是老的辣啊!

    “再过不久,你便要成亲了,以后担起一家之责和担负一族之责的重担是一样的,你需戒骄戒躁,谨小慎微。虽说天家富贵,对我高家荣宠之至,将公主下嫁于你,你也需谨言慎行,切勿恃宠生骄。夫妻二人要平顺和睦,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叔父难得说出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来,虽说叔父一直对庶子之事耿耿于怀,以至于无论是国家朝政还是高家族中之事,一直权利独揽,不肯轻易罢手,但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和劝说,却还是在情在理的。

    我点了点头,言道:

    “侄儿受教了!”

    “嗯,你也累了,我让高福为帮你把房间给收拾好了,还是以前的那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高福便是了,早些歇息!”

    高福是高家的管家,也是叔父的心腹,看起来,即便我继承了族长之位,也不代表我可以很好的行使族长的职权啊,呵呵。

    “是,那侄儿先回房了!”

    福了一礼,叔父摆了摆手,我便退了出去。

    才没走多远,一位宫娥打扮的女子拦住了我的去路,施了一礼,言道:

    “高大人,洛霞姑姑正在厢房等着见大人呢!”

    洛霞姑姑?她还没离开么?难道是太皇太后老人家还有何指示不成?这可不能耽搁啊。

    “好,这便带我去!”

    朝宫娥点了点头,她在前面带路,我在后跟着,这许久没回高家了,居然才注意到,家中的一些设计和摆设都有了些许变动了。

    进了房门,宫娥都在门外候着了,门很快便被掩上了,看来,洛霞姑姑这回代表太皇太后来观礼,可不是表面上以示荣宠那么简单啊。

    洛霞姑姑是太皇太后最为亲近的心腹,更是太皇太后的左膀右臂,关于洛霞姑姑的手段,我是有幸亲眼见识过的,所以,即便洛霞姑姑待人和蔼可亲,可那是分对什么人的。

    我自认为自己长了一副讨喜的脸,洛霞姑姑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才对。我才恭敬地给正在细心观赏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的洛霞姑姑行了一礼,就听到洛霞姑姑话语中带有责备的意思,连忙吓得跪在了地上。

    “高大人,最近这日子是过得太过舒坦了吧?”

    我脑海中开始快速寻思着最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让洛霞姑姑看不过眼了,可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出是什么事情了。

    “姑姑,您这是说的哪的话,下官一直恪尽职守,对公事不敢有一丝懈怠啊!”

    洛霞姑姑向来衣着淡雅,不喜红妆浓抹,即便如此,也风韵依旧,别具风华。一对丹凤眼神剔透,深藏不露却又神采奕奕,令心怀狡诈之徒,不敢直视。

    洛霞姑姑若是微笑对人,则如春风拂面,心暖意顺;可若面有愠色,则寒气逼人,令人心生胆怯,冷汗淋漓。

    啊哟喂,我都开始有点气息不顺了,我对洛霞姑姑这类人最是没办法,无论我如何矫揉造作,都能被她看透,如今也只有认命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洛霞姑姑和我说话也从未拐弯抹角,因为没有必要。

    “高大人,你最近是否和一位小太监关系过于密切了?”

    我心中不禁一颤,难道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啊,是了,宫廷险恶,权利争夺不就是这么可怕的事情么?还有什么没看过,没经历过,接受不了的?

    “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双袖下,我的手微微握紧,眼神有了一丝不甘和……怒意。

    “哦?你要知道,宫中势力纵横,龙蛇混杂,谁都说不清,谁又会是谁的眼线,你是将要成为大驸马的人,以后行事,还需谨慎,切勿让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有可乘之机!”

    呵,难道洛霞姑姑此行,便是来警告我将来行事要小心谨慎的么?

    “是,下官谨尊姑姑教诲。”

    反正都是别人手底下操控的棋子,被谁利用,又有什么差别呢?

    “怎么,你眼中……似有不甘啊?!”

    洛霞姑姑一脸微笑的瞅着我,那样的神情,不禁让我想起了母亲大人,她们笑起来的弧度如此相似,可意义却大为不同啊……

    我苦笑一声,有些无奈,言道:

    “姑姑说笑了,高辰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只提线木偶罢了,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太皇太后老人家所赐,高辰又怎会不识轻重,不知变通呢,将来一切,还得仰仗姑姑的提拨呢!”

    ……

    这孩子,莫不是在耍小孩儿脾气?!

    洛霞不禁哑然一笑,他,也是自己看着长大呢。那年高辰还在九岁,就被人带进了宫中觐见太皇太后,那时候他刚失去亲人,人又瘦弱,到了这偌大的皇宫,更是怯生生的,可眼神却有着一股倔犟。

    她当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后来,他慢慢长大,容貌愈发俊秀,而才智也堪称大才,从未让太皇太后失望过。

    他很聪慧,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要担负起怎样的责任,这些都迫使他必须要变得越发深沉内敛,懂得算计筹谋。

    可他却还有一颗善良醇厚的心,这对于一个谋士来说,是个致命的弱点,在宫廷这个残酷的搏命之地,即便是如何懂得筹谋设计,不能狠下心肠,先下手染上别人的鲜血,那最后死的人,一定会是他。

    他确实是善良的啊,所以,才会在小小年纪便自愿卷入这权利争夺的漩涡之中,无法脱身而去,更不可能会有善终。

    所以,她必须对这孩子严厉,再严厉一些,让他的心可以坚强得如同铁石一般,让他可以舍弃掉那份足以让他丢掉性命的善良,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在这残酷之地活下去。

    “你知道便好。”

    洛霞最终还是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他的眸子一暗,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如今你既然已着冠礼,那按照计划,接下来就要做好两件事:第一,逐渐掌控高家主事之权,成为高家真正的族长。第二,便是你与长公主的婚事。”

    洛霞姑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决策果断,这点也让我好生佩服。

    一提到长公主,我神色微变,她也是个受害者啊,只是不知道,她知道的又有多少?

    “高家虽有族中长大压制未让叔父继任族长之位,可叔父之权已形同族长,族中也定然安插了叔父不少势力,而且叔父在朝中势力也与此挂钩,想要一一剪除,还需好好谋划。”

    我这番言语便是有了可以逐渐取代叔父在高家地位的计划,只是实行起来,一定会牵扯到朝中局势的分布,这便需要太皇太后老人家在背后的鼎力支持了。

    洛霞姑姑自是明白个中道理,让我宽心,放手去做便可。

    “这你放心,太皇太后早已计划。”

    ……

    “公主她……可知道我的事情?”

    我有一个关系自己身家性命的大秘密,不为外人所知,可太皇太后知道,所以,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太皇太后恩赐,这句是千真万确的。

    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公主她牵扯到这计划有多深。

    洛霞姑姑知道我的顾忌,言道:

    “公主她,并不知情!”

    我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公主还不知道,虽然我还从未见过公主,但是守护她也是我对太皇太后所作出的承诺。

    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公主,也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的保护她才行啊!

    见我突然沉默不语了,洛霞姑姑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言道:

    “怎么,害怕见到公主么?”

    我脸微微一红,随即摇头,言道:

    “不是,我是……”

    “难道你担心公主体弱多病,意志薄弱,自己没办法好好保护她?”

    我不明白洛霞姑姑为何会突然提及公主体弱多病,难道真如传言,公主的身子真的不大好么?

    “不,我是怕,公主她,会讨厌我!”

    我红了脸,虽然让公主讨厌我,也许更方便行事,但是毕竟,将来我们是一对夫妻,若是每日见面都冷眼相对,这日子也太难熬了些吧。

    “嗯,可能会哦!”

    洛霞姑姑也曾教导过长公主,公主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而这一点,高辰并不清楚她和长公主的关系有多深,还以为作为教习姑姑,指导过公主也是职责所在。

    我脸色微微一白,自己对长公主,所知真的太少了,不禁为将来的生活充满忧虑。

    “难道,你想让公主喜欢你?”

    洛霞姑姑说这话时,倒像是在调侃一般,似乎要是公主真喜欢上我了,她也乐见其成。

    “不,不敢,我只是……只是想今后可以和公主,和平共处,就足矣了。”

    洛霞姑姑瞅着我讲话说得如此含蓄,也是沉默了片刻……

    原本,阻止他们出现过深的交集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朝另一个方向发展,非人力所能掌控,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从那一刻开始早已连在了一起了。

    洛霞姑姑语气突然也变得柔和起来,眼中也有着长辈的慈爱,说道:

    “辰儿,你要记住,你与公主大婚之后,便不再是一个人了,你与公主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能够掌控你们命运的,也就只有你们自己了!”

    那句辰儿说出口,我已泪目,这么多年来,经洛霞姑姑悉心教导,我在心中,也早将她当作自己的母亲大人一般的存在了。即便心中多有不甘,我也从未真正恨过姑姑,我知道,她对我的严苛,都是为了我好。

    “姑姑……”

    “唉,傻孩子,公主,就好好的交到你手里了,你要好好待她,珍之,重之,我相信,她也会好好待你的。你和她,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只是,不该,生在这帝王之家啊!”

    愿后身不复生王家……

    这句话便如同诅咒一般,在历史滚滚洪流中,不断有帝王皇权者,在身败名裂之时,看着江山破碎,族人被戮,自己的性命也将不保,极为怨恨、痛苦与不甘的情况下,不断重复说出口的一句话:愿生生世世,不复生于帝王之家。

    若是不去争斗,是不是,整个皇室的命运,也会如此?那公主的命运也会如风中浮萍 ,朝不保夕了!

    “姑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公主的,我会敬她、怜她、护她,拼劲全力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让她一辈子平安喜乐……”

    这是我的承诺,就算我此生化为灰烬,也都必须信守的承诺。

    “好孩子……”

    洛霞姑姑温柔的看着我,将我扶起身来,可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他说:他会敬她、怜她、护她,拼劲全力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让她一辈子平安喜乐。却没说他会爱她……

    爱,确实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誓言啊!

    这孩子,也终于长大了呢……

    他也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我,瞧他那恨不得撕了我的表情,那是满满的恨意啊,谁让我居然这么凑巧出现在此,还夺了他出风头的大好机会呢?!

    喜怒勿行于色,这主儿确实有些小聪明,只可惜,还是太嫩了些啊!

    只见他嘴角轻扬,一副眼前之人不过如此的表情,用嘲讽的语调,问道:

    “你,是逍遥生?!”

    我扬起了头,微微颔首,要比他表现的更有风度一些,笑着言道:

    “正是在下!”

    “那我又是谁?”

    贵公子边说着边朝老鸨儿那瞧去,这就是想让老鸨儿给他出面作证啊!

    “是啊,你到底是谁呢?”

    我意味深长的提出这个疑问,然后也一脸和善的盯着老鸨儿瞧。

    这可把老鸨儿弄得里外不是人,两头都不敢轻易得罪了。

    那贵公子出手阔绰她是知道的,那日拿着千两银钱和那劳什子刻章为聘礼,就想把她这醉仙楼最得宠的琴姬给娶回家去,这一打听才知道是什么画坛新秀逍遥生,好像名气还很大似的。

    老婆子在这花花绿绿之地打滚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没见过啊,别管他如何如何有名,拿出真金白银,才是真爷儿!

    这老鸨儿见那贵公子看着自己,就是想让自己站出来说他就是逍遥生,有钱就是主儿,这脚刚往那贵公子那靠了几分,那边自称是逍遥生的公子就一脸微笑的瞅着自己了。

    这……

    这不经意间,似乎瞧见了那自称是逍遥生的主儿手里拿着一张写着百金的兑票,而兑票的落款赫然写着恒泰银号,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钱庄啊?!

    恒泰银号的规矩:兑票来换,现取现兑,童叟无欺!

    哎哟喂,这金自然是比银要值钱多了啊!

    刚迈出去的脚,又故作扭捏的收了回来。

    老鸨儿这会儿是急得满头大汗,只道两边都不好得罪,踌躇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啊?

    我瞧着老鸨儿那模样顿觉好笑,谁让我是个善心人,这次就不为难她了。

    转头直接对上了贵公子的眼,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似乎对在下自称是逍遥生而颇有微词啊?难道公子也想自称是逍遥生不成?”

    “我就是逍遥生,何需自称啊!”

    贵公子被我一语激怒,不假思索便跳入我为他设下的陷阱之中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周围之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坐等看一场好戏上演。

    “哟~这可真是奇妙啊,逍遥生不过是一介画师,竟不知这名字五行俱全如此得宜,人人都喜欢取这名字,你我相见,便是有缘了,敢问公子一句,您是哪家的逍遥生啊?”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哄堂大笑,这在当地,一般问候人可不能直接问“哪家”,不然会显得十分失礼,因为这句话常常出现在街头泼皮互骂之时顺口而出的俚语,其意义便是问候某人全家!

    贵公子先是一愣,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可瞅着周围之人一脸嘲笑的模样看着自己,顿时恍然大悟,怒不可遏,言道:

    “我才是画师逍遥生,你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我摇了摇头,看来此前猜测得没错,此人确实是南朝人,若是当地人,又如何不知那俚语有取笑之意?

    我故作一脸无知,装腔作势一番,言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拿出证据证明你是逍遥生吧!”

    贵公子立马想到了那枚刻印,手刚摸到怀里,这才想起来那刻印已经被自己当作聘礼,送给素竹姑娘了,哪还拿得出手来?!

    只因当时素竹婉拒了他的求婚,可他还是执意将千两银钱和刻章留下,以期素竹姑娘会改变心意。

    这贵公子哪里知道,那千两银钱自是被老鸨儿贪墨了去,倒是那劳什子刻印看着就不值几个钱,老鸨儿将它随意置了个盒子,扔在一边就不管不顾了。

    他瞅着我正一脸有趣的看着他,片刻就明白了我是知道印章不在他身上的!

    贵公子有些惊慌了,可头脑却还是很敏捷的,立马就反驳道:

    “那你又拿什么证明你是逍遥生?”

    我冷笑了两声,随即扬起手来指了指在场的所有宾客,言道:

    “在场之人皆可为证,在下便是逍遥生啊!”

    “没错,没错啊,我们都听到了这位公子说他是逍遥生啊……”

    这句话没错啊,这位公子一上前来,便大大方方的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他是逍遥生啊!

    人群中,忽地有人道出此言。

    此言一出,不断有人随声附和,很快这便成为在场之人的共识。

    “如今是阁下言之凿凿说在下是假的逍遥生,那不是就得阁下提供证据证明我是假的,亦或你是真的了,不是么?”

    今儿个就让这小子领受一下,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这句话说的在理上,很快,所有人都纷纷表示赞同,叫唤着要那贵公子快快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真的。

    贵公子额头都起了一层薄汗,一眼瞪着那老鸨儿,那老鸨儿故作不知,头忙撇向别处。

    “我……我……”

    贵公子有些心慌了,支支吾吾了半响,愣是没有下文。

    忆起当日他前来求亲,这老鸨儿是见过自己的,还对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怎么这会儿便翻脸不认人了?

    这老鸨儿是指望不上了,难道要把自己的那些红粉知己都唤过来证明自己就是逍遥生么?

    那还没等到证明自己是逍遥生呢,那些姑娘们的丝帕都可以拧成好几股绳子,活活勒死自己不知道多少遍了!

    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瞅着那脸色渐白的贵公子,如今他可算是作茧自缚,自食恶果了吧!

    他是有些小聪明,可得了些便宜之后,就更容易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那老鸨儿是什么人,贪财分利,那是她拿手好戏,这类人眼神也最为犀利,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边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更大化。

    我那张百金兑票一出手,那老鸨儿也就乖乖的闭嘴了。

    至于他的那些所谓红粉知己,我想,在她们得知这个口口声声在她们耳边说只喜欢她们的男人,也用同样的话将别的女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而他本人也是自视甚高,从不与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富商老爷有直接往来,即便是有那么一两个,大概也被他这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性子给得罪光了吧,不然这京城怎么四处都在传他如何如何风流成性,名声狼藉了呢?

    这般看来,所有对他有利的条件都不复存在,而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逼着他说出谁才是真正的逍遥生!

    贵公子如此聪明,他清楚此刻的局势对自己十分不利,而这全都是因为他口不择言,直指眼前之人是假冒的逍遥生,自己才是真的之故。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一开始便掉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从一开始的先声夺人,自称自己是逍遥生,到出言嘲讽,请君入瓮,惹得他口不择言,到这最后,逼得自己理屈词穷,走投无路,真是招招致命,步步为营啊!

    贵公子终于明白了,论权谋诡计,自己根本就不是眼前这微笑着看着自己之人的对手。

    那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表明目的了,他究竟想怎么样?

    我瞧着那贵公子的眼神多方闪烁,便知道经此一事,他是长了一智,想必接下来我无论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无法也不能拒绝了。

    素竹姑娘的琴音依然缭绕,可周围之人早已无心听取,世人总抱怨自身为他人所蒙蔽、欺骗,可追本溯源,起初又何尝不是自己先蒙蔽了心智才会为人所乘,都是痴人啊!

    素竹姑娘的琴曲里,有慈悲,也有宽恕,这是让我别太为难这人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思虑过多,也是极为伤神的,既然有人为此人求情,那我也当送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

    “呵呵,这位公子说笑了,这逍遥生不过是一介凡俗画师,哪有人会费尽心思去冒充逍遥生啊,你说是不是?”

    我笑着给贵公子揖了一礼,这是给他台阶下。

    “啊~呵呵,其,其实在下仰慕逍遥兄许久了,今日之举实在唐突,还请勿怪啊!”

    说完,贵公子很识趣的回了一礼,他这一言语,便是假借玩笑之意带过假冒他人的无理之举,还借说这都是因仰慕逍遥生才能的无心之过,若是本尊还要怪罪,那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丫的,给他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

    我嘴角一抽,看见那人正一脸坏笑的瞅着自己,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也是在告诫自己,补刀的重要性啊,方才就该将这混小子往死里整就对了!

    看着那贵公子眼中那末死灰复燃的争斗之心,我不禁心中一惊,这小子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了自己不是逍遥生,可他还没说过不会继续竞投素竹姑娘的梳栊之礼啊?

    “哪里哪里,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啊?既然同是画师,你我寻个时机聚聚,也可以彼此切磋一番画技么?”

    其实我心里是在说:小子诶,出去别让小爷我看到你,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这贵公子也不示弱,开始表现的越发有礼节了,忙拱手道:

    “大名不敢当,因家中排行老四,人称陈四便是了!逍遥兄如此盛情,陈四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瞧着他的眼神,分明说的是:来呀,看到时候谁揍谁?!

    说完,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之人都以为我们已经冰释前嫌,还引为知己了,端的是一出将相和,当真是一场精彩缤纷的好戏啊,周围不禁传来一阵鼓掌助威之声。

    这老鸨儿瞧着气氛不对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今晚可是素竹的梳栊之礼,这才是今晚的正主呢,敢当老娘财路者,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哟~今晚这梳栊还投不投了啊?”

    老鸨儿此言一出,便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拉回了正轨上来,他们也很好奇,今晚这两位公子,究竟谁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我和他正眼对视,眼神中都是绝不退缩的战意,电光火石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见,我和他忽地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

    “投,一定要投!”

    ……

    我不禁伸出手拉掐了掐自己的脸,哎哟喂,真的好痛啊!难道这不是梦吗?

    我躺在了公主的床榻上,而且怀里躺着的是——公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了公主那恬静熟睡的容颜,我的心跳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在疯狂跳动着。

    公主睡着时候的模样,真的好动人,好可爱啊!

    我的脸不禁通红,手已经不由自主的轻轻抚摸她的脸……

    “……唔……”

    公主低吟了一声,随即把我当作了软枕,靠得越发近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在冒烟了吧,这种情况都不醒的话,那稍微做点坏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咽了口唾沫,瞧着公主的脸颊白里透红,十分诱人,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上去了……

    “嗯?!”

    可能是因为动静太大了,公主还是被吵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对上了我的,触不及防,我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往后退之间,一手放空,嘭的一声,人都摔到床下去了,头也栽倒在地,弄得我两眼都直冒金星!

    公主睡眼惺忪,揉了揉双眼,这才发现驸马居然摔到床下去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哎呀,你这呆子,怎么睡得好好的,都能摔下去。”

    话音刚落,掀开了薄被,准备起身来拉我。

    我连忙跪坐在公主跟前,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拼命给公主磕头请罪。

    “公主,我,我不是故意爬上你的床的。”

    诶~这慌忙之间的说辞,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啊?

    连忙改口道: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啊,是我让你睡在这儿的!”

    公主解释得云淡风轻,只觉得这一切都自然而然,可为何我心中却惴惴不安呢?

    “真,真的可以吗?”

    我脸颊通红,若是可以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我正式登堂入室,以后都可以和公主睡在一起啦?

    公主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突然带着点引诱的味道,伸出手来勾住我的下颌,用挑逗的语气说道:

    “驸马和公主睡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嗯?”

    “是!”

    我傻笑了几声,头点得跟拨浪鼓一般了,身子缓缓靠近公主,想着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给做好了,这驸马亲公主,应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的吧?

    ……

    “驸马爷,到时候该去上早朝了!”

    门外,紫玉那丫头已经在催人起床了。

    啊哟喂,紫玉姑奶奶,你就不能晚一点再来吗?就差那么一点,又差那么一点点!

    公主用一副可怜兮兮的目光瞧着我,却笑得合不拢嘴了,温柔的言道:

    “好啦,快起来,我帮你穿公服!”

    听到这句话,稍微安慰了下我受伤的小心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这才感觉,怎么后脑勺似乎起了一个很大的包,诶,说起来头还有点晕晕的,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撞到的么?感觉又不像是。

    “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觉得头还有点晕晕的呢?”

    我不禁开口嘀咕了几句,努力想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怎么会在公主的床榻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乖,别动,我帮你把腰带系上!”

    也不知道紫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在紫玉的帮助下,公主很快就帮我把公服给穿戴整齐了,最后又帮我把官帽戴好,紫玉又伺候了我洗漱,而我一直都在努力回想昨晚事发的经过。

    公主和我在私宅待了三日后便回了公主府,她的伤势恢复得很好,我也稍微安心了些。

    这几日我都在忙着处理高福的事情,叔父为了避嫌,把高福的案子交给我来审理,我便乘机将高福扶植在高家的那些势力一道连根拔起,叔父毕竟是老狐狸,叔伯辈里应该有不少支持他的人才对,虽然高福之事让叔父势力受损,但只要有叔伯辈的支持,他对高家的影响力便依然存在。

    他们如今收敛锋芒,对我的所作所为不加干预,不过是为了等我这个新任族长犯错,一旦我犯错,就很有可能再度被他们夺取主权。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士族也是一样,叔伯们总会老,一切都得交给年轻一代,而我以后的行动重心,便是从这些高家青年才俊身上下手了。

    事情一直处理得很顺利,昨晚我便早些回来了,很想见公主,便打算偷偷潜入公主的小院,给她一个惊喜,一看到自己媳妇的身影便从身后抱了过去,结果……

    啊哟喂,难道,难道……

    难怪我会在公主的床榻上了!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可怜的后脑勺,这登堂入室的代价,还真是无比的沉重啊,呜呜!

    “头还晕吗?我来帮你揉揉吧!”

    公主从紫玉手中拿过一拼药酒,均匀涂抹手中,然后温柔地帮我按摩太阳穴,顿时便舒服许多了。

    我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言道:

    “嗯,舒服多了,时候不早了,我去上朝啦!”

    “好!”

    说完,公主送我出了房门,我刚走了几步又立马折了回来,公主还以为我是不是忘记带什么,忙询问道:

    “可是落下什么了么?”

    还未等公主说完,我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嘿嘿,终于得偿所愿了,要不亲一下,终究意难平,我大概一整天都会无法安心办公啦。

    “谢公主赏,驸马上朝去也!”

    瞧着脸色泛红的公主,我得意的笑了,然后大摇大摆地上朝去了。

    公主不禁满脸笑意,罢了,就当作是补偿自己昨晚的无心之失好了,谁让那呆子居然敢突然从背后抱过来的啊,吓得她还以为是登徒浪子,就出手教训了一番,还好手下留情,不然就不是头上长个包那么简单了啊,真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