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就似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一转眼就不知道打哪儿飘来一片乌云,接着就狂风大作,暴雨骤至。 京城三十余里外有一座灵秀山,山上有一座甘霖寺,寺庙沿山而建,由山底的寺门而入,要走上九百九十九步寺中僧人开辟出来的石阶,才能到达寺中正殿。 山路崎岖,纵是有石阶终是难行,马车软轿不能入,因而就算是京城的官眷,到了山下亦要一步一步走上来。 大约正是这样的诚心,让得香客们在甘霖寺中许的愿格外的灵验,也使得甘霖寺中香火不绝。 半山腰上,那沿山而上的石阶旁有座八角亭。 虽有斜飘的雨水落到亭子那红漆柱子上,但雨势终究是被挡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八角亭外,倾盆的大雨落在地上,再渐起片片水花,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就似将这小小的亭子隔绝成了一处独立的空间一般。 亭子里这时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大抵是受阻于雨势,只能在亭子里稍躲一会儿。 女子年约二十七八,容貌十分出色,眉宇间却泛着些轻愁,不知是不是因为要来寺中,她穿得极为素淡,一袭素色长裙的裙摆上还因沾了雨水而有些深色的痕迹。 她侧着身子看向亭子外,目光落在雨幕深处,似有些怔然。 与女子隔了几步远站着的,则是一名看着约三十二三的男子。 男子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石青色直裰,他的容貌不能用“好看”、“俊俏”这样的词来形容,却又自有一股沉稳睿智的气度,许是因为经常皱眉的缘故,男子的眉心还有一个似乎怎么也抚不平的褶。 这时,男子一手负于身后,轻轻皱着眉,眉心那原本淡淡的褶也就由此而加深。 亭子里很沉默。 男子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女子出声,原本轻轻抿起的唇于是勾了勾,带着些讽意道:“……怎么,如今这是认不得我了?” 女子原本略有些涣散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重新凝聚起来,她转过身,目光在男子身上一触即收,然后轻声道:“……晏大人。” 晏大人。 男子皱起的眉头不仅没有因为女子开口说话了而舒展,反而在听到...